近期,美國商務部工業(yè)與安全局(BIS)發(fā)布公告,將77個實體列入實體清單,無人機領頭羊企業(yè)大疆創(chuàng)新赫然在列。對此,大疆創(chuàng)新公關總監(jiān)謝闐地對媒體回應稱,目前只知道大疆可以在美國繼續(xù)銷售,其他影響沒有人可以回答。
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,在民用領域,國產無人機的市場占有率全球第一,僅大疆一家就占據過半份額,剛剛發(fā)布的《DroneAnalyst 2020無人機市場部門報告》顯示,大疆在無人機市場的份額為69%,這種一家獨大的強勢局面遠超國產手機,是否可以據此認定大疆不會受到制裁影響?我們可以從無人機供應鏈的角度搜尋答案。。
無人機的核心系統(tǒng)有哪些?
2020年,位于日本東京江東區(qū)的專業(yè)調查公司Fomalhaut Technology Solutions曾經拆開一部大疆Mavic Air 2,分析其物料成本,結果發(fā)現大疆無人機的主要零部件供應商來自韓國、美國和瑞士,具體見下圖。
但熟悉無人機的人士會發(fā)現,日本這家公司的分析太過粗疏,而且對供應鏈的了解并不準確。無人機按組成系統(tǒng)可大致分為六大部分:機身結構件、動力系統(tǒng)、飛行控制系統(tǒng)、攝像系統(tǒng)、圖傳系統(tǒng)、遙控接收系統(tǒng)。機身結構件主要包括機身框架,動力系統(tǒng)包括動力電機、電池和電調(相當于燃油汽車的變速箱),飛行控制系統(tǒng)包括飛控系統(tǒng)(軟件算法)、主控芯片和傳感器,攝像系統(tǒng)包括增穩(wěn)云臺和攝像機,圖傳系統(tǒng)即無線通信系統(tǒng),遙控接收系統(tǒng)包括遙控器和接收器。
這些組成系統(tǒng)中,按技術密集程度從低到高依次為:機身結構件、遙控接收系統(tǒng)、動力系統(tǒng)、攝像系統(tǒng)、圖傳系統(tǒng)和飛行控制系統(tǒng)。市場上銷售的無人機品牌很多,差異度從小到大依次排列的順序和上面的相同,也就是差異化最小的是機身結構,差異化最大的是飛行控制系統(tǒng)。換句話說,攝像系統(tǒng)、圖傳系統(tǒng)和飛行控制系統(tǒng)是無人機的核心系統(tǒng)。大疆無人機甩開其它無人機的地方,主要也是在攝像、圖傳和飛控,這是大疆品牌建立的基礎。
國產替代程度的高低,也和技術密集程度的高低順序一致,也就是機身結構件、遙控接收系統(tǒng)和動力系統(tǒng)可以實現完全國產替代,這三個系統(tǒng),美國的制裁發(fā)揮不了作用,但從攝像系統(tǒng)開始,國產替代逐漸下降。
CMOS圖像傳感器國產替代如何?
攝像系統(tǒng)的核心是CMOS圖像傳感器,這個市場主要由索尼和三星電子掌控,國產主要在低端,而且市場存在感不強。2019年IHS Markit發(fā)布的調查數據表明,在CMOS圖像傳感器領域,第一名索尼占據全球50.1%的市場份額,第二名三星電子的份額為20.5%,第三名美國豪威科技占據的份額為11.5%,第4和第5名分別是美國的安森美半導體和韓國的SK海力士,份額在10%以內。
日韓歐美廠商占據前5名,市場份額總和占整個市場的90%多,可見市場集中度之高,國產CMOS圖像傳感器的份額還不到10%,而且主要集中在電腦攝像頭、安防攝像頭領域??紤]到中高端無人機攝像頭對CMOS圖像傳感器的要求很高,比如大疆無人機Mavic Air 2的攝像頭能拍攝4K/8K分辨率的照片和視頻,國產CMOS圖像傳感器顯然難以滿足要求。
需要特別說明的是,CMOS圖像傳感器份額第三名美國豪威科技,已經在2019年6月被國內廠商韋爾股份全資收購。從法律上來說,豪威科技已經是中國公司,但由于美國長臂管轄,豪威科技的CMOS圖像傳感器基本不能被拉上實體清單的中國企業(yè)采用,所以靠它解圍大疆并不現實。
那么圖傳系統(tǒng)呢?答案是更不樂觀。圖傳需要用到無線通信技術,知識產權方面,美國的企業(yè)高通、博通掌握了大部分專利,相關芯片由于集成度較高,也在美國管制范圍之內。
國產主控芯片能否擺脫美國控制?
飛行控制系統(tǒng)是國產替代最慢的部分,這一系統(tǒng)包括軟件算法和主控芯片、傳感器。對大疆來說,軟件算法是其核心技術,美國管不了這部分,能管的是主控芯片和傳感器。無人機傳感器要求低能耗、高靈敏度和微型化,能同時滿足這些要求的,基本都是InvenSense、MicroPilot、PolarPro和uAvionix等日美廠商。
主控芯片領域,主要廠商有高通、英特爾、意法半導體、德州儀器(TI)、英偉達、瑞芯微等,總數超過10家,其中瑞芯微是中國廠商,看起來可以成為大疆無人機的備胎。但筆者查閱瑞芯微官網,發(fā)現其產品RK3288可用于無人機主控,2017年曾嘗試推向市場,雖然激起的市場聲浪不大,但至少證明有這方面的開發(fā)能力,只要有市場需求,可以馬上開發(fā)產品。
不過,問題是,RK3288采用的CPU、GPU內核,均源自ARM的IP。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其余兩家主控芯片廠商聯芯和全志科技身上。換句話說,國產主控芯片的內核還是被拽在美國手里。
另外,無人機主控芯片的發(fā)展趨勢是,為滿足低能耗、高性能要求,正從MCU向SoC進化,而高通在SoC領域地位強勢,而且SoC的高集成度化,相應地對芯片制造要求也更高,而芯片的高端制造技術也被歐美公司掌握。
總之,美國通過半導體IP和制造,占據了無人機產業(yè)鏈的頂端,國產替代主要出現在中低端,這也是美國卡華為等中國龍頭企業(yè)脖子的套路。正因為如此,大疆被拉上實體清單后,是否會和華為一樣面臨極大困難,情況并不樂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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